from 南方快報 馬非白專欄

 

 台灣選手首度在奧運會奪得金牌,全體台灣國人都浸淫在前所未有的興奮裡,但是,如果有點潑冷水地說,這種興奮卻是多麼的虛弱、膚淺,甚至可以說,簡直就是逃避現實或長期養成故意漠視現實的自慰式興奮。

 幾乎所有國人都興奮在虛幻「中華隊」的勝利裡,政治人物是帶頭逃避現實、漠視現實的起哄者,所有媒體則是擴大、渲染這個虛幻「中華隊」的麻醉者,偶有少數清醒者喊出「那是中華隊而不是台灣隊奪金」時,則被親中派或鄉愿和稀泥派斥責「只要奪金,管他用什麼國號」,這樣的聲音還頗能代表多數人,因此,全體台灣國人就在歷史上長期奴化、受虐之後都罹患了集體逃避現實症。

 倒是從台灣之外的角度來看台灣選手奪金,反而更清晰、更深刻,南韓報紙對於台灣選手奪金的報導就是最好的例子。站在南韓的角度,他們看到了台灣奪金的淒美、特別感人肺腑的一面。

 南韓三大報《朝鮮日報》、《中央日報》及《東亞日報》,對於台灣選手奪金,尤其是在南韓強項的跆拳奪金,都作了大篇幅深刻報導,相對於台灣媒體擴大麻醉作用的膚淺報導,相差豈只以千里計。

 根據中央社報導,《東亞日報》破例使用三分之一版面,以「沒有國旗也沒有國歌──奧運史上首度奪金的台灣,令人傷感的頒獎典禮」為題,擴大報導,並且配上陳詩欣在頒獎台上流淚的照片。

 《東亞日報》報導指出,陳詩欣登上世界跆拳后座,卻因雅典奧運會頒獎典禮上,無法使用中華民國國號、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及中華民國國歌,而悲從中來,淚灑雅典的故事。

 《東亞日報》甚至報導指出,當台灣代表隊朱木炎奪得金牌後,在外國媒體記者爭相採訪的情況下,朱木炎頻頻以英語「I'm from Taiwan」,在在強調他是來自台灣的選手,以免被誤認為中國選手。

 台灣的電子媒體在報導中是有帶到這些畫面,但是,並沒有強調,其中原因究竟是認為理所當然、司空見慣,還是擔心會助長台灣主體意識,就不得而知了,唯從各媒體後來一直著墨於兩位金牌得主的出身背景,卻隱隱約約透露出台灣媒體確有避重就輕之嫌。

 我們再來看南韓《中央日報》的報導,應該可以進一步看透台灣媒體絕非無意而是心虛、刻意逃避。

 南韓《中央日報》是以「雖然摘金,頒獎典禮上仍無國旗國歌──讓台灣跆拳少女哭泣」為標題,向南韓讀者介紹了台灣迫於國際情勢,僅能以「中華台北」、「中華奧會旗」及「升旗歌」參加國際大賽的無奈。

 有人說,南韓媒體會作這麼深刻的報導,是有其歷史背景的。1936年柏林奧運會,馬拉松比賽由一位韓國人孫基禎奪得金牌,但由於當時韓國被日本佔領,他被逼迫以日本代表隊的身分與日本味的名字參賽,他在頒獎台上,也因為不能代表韓國參加而流淚,因此南韓對於陳詩欣的報導,才會感同身受描寫出如此悽美的情景。

 這種說法有其道理,可是,南韓有這樣的歷史背景而有如此感受,難道台灣就沒有這樣的歷史背景?不論歷史背景,台灣此刻就是當事人,難道就不會有所感受?台灣人是不是應該慚愧?

 再來看看《東亞日報》的描述:「27日,台灣參加奧運四十四年以來,第一面及第二面金牌誕生了。分別是跆拳道女子49公斤級的陳詩欣和跆拳道男子58公斤級的朱木炎。這是在夢中也不能描繪的金牌授獎儀式。『失去國家的悲哀』下的首面金牌。」

 《東亞日報》接著又說:「替代台灣國旗而被升起的是台灣奧運委員會會旗,替代台灣國歌被演奏的是IOC准許的國旗歌。演奏時不禁流淚的陳選手在記者招待會場上仍雙眼微紅充血,斷斷續續的說話著。」

 《東亞日報》又說:「擔心被外國記者團誤認為中國選手的朱選手,直接用英文說『I'm from Taiwan。』,同時會場上也飄盪著悲壯感。」

 這是何等嚴肅、深刻感觸、面對國家榮譽下的悲壯的淒美情景,如果台灣媒體能夠心懷國家榮譽作這樣的報導,台灣全體國人將會被激起共同奮起的愛國情操,然而,台灣幾乎佔達百分之九十的親中媒體,他們連「中國隊」「大陸隊」「中華隊」「台灣隊」等名稱都不願意、絕對刻意地不願意去搞清楚,當然更不可能看到任何以台灣主體價值為中心的愛國情操的抬頭。

 《東亞日報》的報導還沒完,該報最後又說:「兩位選手是這次奧運中台灣的英雄。可是,比起取得金牌的喜悅,取得金牌仍不能以祖國的國旗和國歌來誇耀國家的悲傷好像更大。」

 我不知道兩位奪金的年輕人是不是有《東亞日報》所描述的這種感懷,可是,我看到了《東亞日報》這家在南韓戒嚴時期由民主人民支持成長的報紙,深遂的觀察正是台灣媒體所嚴重缺乏的。

 除了南韓媒體之外,南韓網路上的評論簡直就要讓台灣人羞愧!在南韓的網路上有很多這樣的留言:「I'm from Taiwan。非常地悲傷啊。」、「我也痛哭了。」、「衛星轉播看到這裡時,激烈地哭了。想到了從前的孫基禎選手...能感到沒有國家的悲傷(其實不是沒有吧,只是在國際社會沒有力量)...應該明亮地笑的選手,在不是台灣國旗的台灣奧林匹克旗升上之時忽然嗚咽..fu,fu 在寫這篇文章的同時,我的胸口也感到鬱悶。」

 台灣麻痺了,台灣人麻痺了,台灣媒體除了麻痺之外,又以麻痺的病態為台灣人施加更嚴重的麻痺。

 奧運有多少競賽項目就會產生多少面金牌,勇奪金牌固然是新聞,隱藏在金牌背後的失去國家的悲壯更是新聞,就新聞論新聞,南韓媒體顯然已經抓到了新聞要素。

 多少年後,所有勇奪金牌的英雄都將只是紀錄簿上的一個名子,留在人們記憶中的必然是深刻雋永的故事。1936年柏林奧運會,南韓選手以日本隊身分參賽奪標的淒美往事;波蘭以被佔領國的身分參賽,仍然勇敢地揮舞自己的國旗,博得奧運會場如雷掌聲歡呼....;這些都是人們可以不記得誰獲得金牌卻可以傳頌不已的記憶。

 作為膚淺而無內涵的民族、作為沒有絲毫國族意識的名不正國家,台灣人奪金,所代表的意義將只會是一塊金牌而已,一時的興奮之後當然不可能留下任何痕跡,大家還是會在現實利益爭逐之中把他忘掉,絕對不會成為民族、國家的共同記憶,以及共同奮鬥激勵的目標。

 

 三位跆拳國手奮鬥的故事當然會被台灣人所記憶,黃志雄為讓朱木炎專心力取佳績,自願離開最拿手的第一量級,挑戰更嚴酷的第二量級,這段感人的故事尤其會被傳頌不已,我們都必須予以高度肯定;然而,我們必須透過他們的努力和成績進行全體台灣國人的精神昇華,只有這樣,個人奪金才能顯現大意義。

http://www.southnews.com.tw

( 2004.08.29 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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